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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初出茅庐 第一章 叶落知秋
随着树上的叶子越落越多,天气也逐渐转凉,本就若有若无的蝉鸣更增添了几分萧瑟。
院中的人抬头看了看天,又紧了紧身上的旧棉衣,转身走进了屋子,熟练的拿起火钳夹了一块炭丢进了炉子中,坐在炉边双手烤着火,不知在思索什么。
许久,他好像记起了什么,起身,烧水,在这空当中,他转身拉开了桌子最上层的抽屉,吹了吹灰尘,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铁罐,拿出了里面密封已久的茶叶。
又从桌子下层拿出一把茶壶,壶身浑圆,像是拿圆规刻画而成,但又略显古朴。
水开、泡茶、沏茶……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随后,他开始盯着门外,一动不动,仿佛老僧入定一般。
酉时已过,北方的天向来黑的较晚,但现在也是夜幕沉沉,又或许天阴,外面已伸手不见五指,街上除了风吹落叶,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,屋内的人仿佛不知疲倦,重复着之前的动作,一动不动……终于,他抬起了头,随之而来的是叩门声,先是一下,‘咚’,稍顷又是两下,‘咚咚’,随后戛然而止;屋内的人点点头,起身前去打开房门。
门外逼仄的小巷里,站着一男一女,裹着风衣,套着宽大的帽子,看不清楚面部,和周围的环境形成鲜明的落差。
他看了看门外的人,侧身,将二人让了进来,随后,关上门,挂上门栓。
客人进屋后,屋内的气氛仿佛有点奇怪,客人不急着落座,而是转身打量着屋内的陈设,主人也不急着招呼客人,而是坐回刚才的位置,喝起了今天的第一口茶;待客人四顾而毕,他才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按常理,客人应双双落座,但是这一男一女却丝毫没有落座的意思,而是定定的盯着主人,若是给旁人看了去,少不得数落这二人好生无理。
主人重新抬起头,打量一番,对女子说道:“是在下失礼了,小姐请坐。”,女子眼中一抹诧异转瞬即逝,款款而坐,朱唇轻启:“先生久等了!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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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初出茅庐 第二章 见微知著
主人伸了伸懒腰,翘起二郎腿,斜靠在沙发上;三个人挤在这狭小的房间内本就略显局促,他这一番作派,更是增添了几分社会气息。来访者面有不悦,似是准备起身,身后宽大帽子下的男人伸出手拍了拍女子肩头,仿佛在示意什么。
女子只得坐定,又重新看向了眼前的主人,主人倒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,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女子身后的男子,房间内昏暗的灯光,投到男子宽大的帽檐上,折下的阴影遮住了整个面部,倒也瞧不真切,主人只得悻悻作罢,转头看回了眼前的女子,示意女子喝茶。女子仿佛是因为男子之前的作派并未给予回应,主人也不在意,端起茶自顾自的品了一口,正准备说话;不料,这阴影下的男子却率先开了口:“小姐,您别看这房间简陋,陈设简单,可人家为了迎接咱们,也是大费周章,殊为不易;咱就是说这先生本事大小暂且不论,噱头却是十足,今日不论结果如何,至少也不算白来一趟。”屋主人抬起头,“咦”了一声,定定的看着男子,示意他继续往下说。
房间里有些闷热,男子取下头上的帽子,随手放在一边,然后转向主人。主人家这时才看清男子的样子,中等身高,身材魁梧又匀称,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和肌肉,完美的就像古希腊的雕塑,四十岁上下的样子,络腮胡,却修剪的异常整齐,鼻梁高挺,脸部瘦削,乍一眼看去,神光内敛。主人家眼中闪过一抹惊诧,回想初见之时,二人以帽遮脸,误以为来访者是为了避他人视线,这时候才心生懊恼,这中年男子并不是为了避嫌,而是为了避开自己,以使自己轻视于二者,致使自己在这场交谈中,一开始就落了下风。
遂即思定,主人放下二郎腿,正了正身子,又换了一个姿势靠回了沙发。这时面前站着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:“咱们就先从房间陈设来说吧!房间面积狭小且多处积灰,定是疏于打扫,唯最上层抽屉仅有少许余灰,定是新近打开,若我所料不错,您的茶叶一定是从那里取的;观房间诸多陈设老旧,您近来生活状况谈不上多好,甚至可以说很差,但是这桌上的茶壶和茶叶却大有讲究,这茶壶观样式和落款定是陈用卿的‘圆珠壶’。”
话音未落,女子突然问道:“是那个比肩时大彬的陈三呆子?”
主人家不屑的看了女子一眼,道:“看不出您还知道这个?”
女子撇了撇嘴,不以为然,“虽然我平常不接触陶瓷,但对紫砂壶还是略有涉猎,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?陈用卿,崇祯年间人,又称陈三呆子,是宜兴有名的陶瓷大家。明末文学家张岱的《陶庵梦忆》中有云,宜兴罐,以供春为上,时大彬次之,陈用卿又次之。且陈用卿的落款大多仿钟太傅笔意,奏刀落墨,自成风格。先前进门,没有细看,经方叔提点才发现,你这房间不大却是别有乾坤啊!”
主人拿起茶杯,低着头,又喝了一口茶,道:“自古抛砖引玉不少见,借花献佛也常有,终究只是卖弄。遇到真学识之人,往往相形见绌,若非你身后的方叔慧眼,你能有这番眼力?”
女子闻言,气不打一处来,娇喝一声:“狗眼看人低”,随即拿起桌上的茶细品一口。思索一番,强压心中怒气,道:“你这茶叶虽非极品却亦称上品,乃采自云南凤庆的大金针,为滇红中的新贵,此茶用料考究,我观杯中茶叶芽尖茶色鲜明,条索笔直无弯曲,茶汤色泽橙黄透亮,甜香高扬扑面,在大金针中亦是不可多得的精品。
而且,从我们进门时,你的嘴唇就略显干裂,饮茶后稍有缓解,虽已入秋,但房间内又异常闷热,再看旁边垃圾桶里,倾倒了许多茶叶,想必是早知我们要来,反复烧水冲泡茶叶所致吧,这一方面,频繁的烧水,使房间内气温过高,导致你嘴唇干裂,另一方面,是你在等待来客,心中焦急,心火上炎所致,且炉底堆积未清理的热灰,也侧面印证我所言非虚。”言罢,女子挑衅地盯着面前的男子。
男子玩味的看了一眼女子,再次起身,边鼓掌边道:“重新认识一下,我叫陈望,不知二位前来,有何贵干!”说罢,又请女子身后的方叔落座,并为他沏了一杯茶。
方叔落座后,不紧不慢的说道:“陈先生的背景我们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,先生虽二十出头,但却是行内有名的小黑,就读于金城中医药大学,高中毕业因填报志愿和家里闹翻,离家已有数年,平时生活拮据,在黄河边上给人摆摊测字或是跟着庙里出去给人做点法事为生。闻名不如一见,先生这测算水平可是实至名归啊,竟早早算到我们要来,提前摆好架势,这是要狠狠宰我们一笔的节奏?”
这时候,我们的主人,也就是陈望,耳根泛起一抹红晕,清咳两声,一改之前的高人风范:“你怎得凭空污人清白呢?我可是正经人,从不宰客。但是,你们既然找我办事儿,那我就丑话说在前面,不论成与不成,定金是要先付的,且一概不退。”
对面的女子轻笑一声,心里暗骂:臭不要脸的东西,我还以为什么高人,原来就这啊!心里虽然腹诽,面上却笑盈盈的,随即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问道:“陈先生,现在可以聊一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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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初出茅庐 第三章 过去。现在,未来?
陈望也不客气,连忙把这厚厚的信封揣入怀中。
其实也不能怪他这幅貔貅嘴脸,实在是他这年纪,装高人本就唬不住人,今天难得装一次高人,还被揭穿了;其次,他离家也有四五年了,当初为了高考报志愿的事和家里大吵了一架,陈望想学医,但家里人觉得学医年限长不说,又累又苦的,还往往得不到别人的理解,虽然在古代,医生确实是受人尊崇,也有“良医胜良相”的说法,到了现代却不尽然,先不说现在的医疗行业被归于服务行业,而且,现在的人们对于中医的诋毁和疏远已是不争的事实,医学界甚至流传着“劝人学医,天打雷劈”的戏语。
但陈望不一样,他从小跟着爷爷学习道教和中医等传统文化,对这些有着深深的热爱;小时候爷爷就常把《道德经》第七十七章那句话挂在嘴边,“天之道损有余,而补不足。人之道则不然,损不足奉有余。孰能有余以奉天下?唯有道尔”。并叮嘱他长大以后一定要济世度人,积德行善。他那时候就跟爷爷说,“等我长大以后,就去当个道士吧!”爷爷摇摇头说道:“当道士可以,但不急于一时,你要先做好一个人,体验了这世间的种种喜怒哀乐、酸甜苦辣,到那时候如果你已经看淡了这世间的一切,再出家依然为时不晚。”小陈望懵懂的眨了眨眼睛,问出了改变他一生的选择的那个问题:“那我长大了应该做什么呢?”爷爷摸着小陈望的头告诉他:“做个医生吧,正所谓医以载道,武以卫道,学医以医行道方能救助更多人。”说完,又给小陈望送了一个小铁盒,打开铁盒,里面是一副毛笔字,上面赫然是横渠先生四训: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
正是小时候的谈话和经历,让陈望坚定了未来的道路,可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,爷爷在他初三那年羽化,从此他最亲近的人离开了他,又兼之父母常年不在身边,使得他的性格有些叛逆,所以高中毕业后就独自离开了家,来到金城。边打工边读大学。在这期间他又去金城白云观拜了师父,想着一边学点东西,一边每天来点点卯,蹭两顿饭吃,而且每天下午做完晚课还有三十块钱拿,别看这小小的三十块,这可都是他赖以为生的生活保障啊;陈望有时候想这其实也怪自己当时年少轻狂,无知无畏,离开家了才知道生活的艰辛。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,而且他又在城郊租了间小房子,别看只有三十平,一个月房租四百,水电另算,再加上现在零工也不好找,平常下了课就去打点零工,实在没活干的时候,就跑去黄河边上,用小时候学的测字给别人算算卦,也算是不埋没了这份本事,又可以补贴生活用度。由于他从小深厚的国学底子和异于常人的玄学天赋,算的也是奇准。一来二去,在他们这个圈子也算混出点名气,相熟的人还送他一个“铁口直断”的名号,可因为学费和日常开销等等,导致他的生活一直以来过得紧巴巴的,这不今天一大早看到门口大树上落了几只喜鹊,心血来潮算了一卦,发现有贵人临门,这才有先前的一幕。
可是这来客也不是泛泛之辈,更兼他这小破房子,撑不起啥大场面,今天桌面上这些陈设都是当初从家里带来的,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,尽管如此,还是给人家浅碟子装水——一眼看到底了。
不过陈望心下也暗自窃喜,尽管没有唬到这二人,但是看这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,这定金自己反正是肉包子打狗——有去无回了,至于什么事、成与不成,那都是后话了。思毕,陈望开口对面前的女子说道:“先前是我门缝里看人——把人看扁了,在这里给二位再次赔罪,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,更何况还未问二位尊姓大名,来此所为何事,也好让我仔细斟酌一番,再做打算。”
女子听完这一番言语,心中又是一阵暗骂:“好一个偷奸耍滑的江湖骗子,尽捡场面话说,这活还没干,就开始把自己先摘干净,感情搁这空手套白狼啊!”顿时有了后悔来这的想法,可转念一想钱都扔出去了,这样一走了之,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;更何况是骡子是马,总得拉出来遛遛吧。心下思索一定,面无表情的说道:“姓名稍后您自会知道,但是,陈先生定金我们已经付了,诚意也不言而喻,在办事前您是不是也得先给我们露两手,让我们开开眼吧,说句实话,我对你们这种怪力乱神的手段其实并不怎么感冒,但既然别人推荐了你,我总是需要一睹究竟的,毕竟眼见为实,耳听为虚,您说呢?”
陈望听罢,说道:“测算一行,也算是我吃饭的手艺,既然您开口了,那请您写个字,我以字测事来看看您今日所求为何。”女子听罢,脸上写满怀疑,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青年,她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向来是嗤之以鼻,但架不住自己好友鼓动,又兼方叔劝说加之家中确有急事,这才不情不愿的来这一探究竟,可尽管如此,心中还是百般疑惑,于是沾着茶水,在桌子上写下一个‘吕’字。
陈望看罢,认真说道:“您于茶几上书吕字,其实是为两口,几上两口,则为咒字;书写着女子也,女子与父同氏,问事者虽为小姐,其实是代父问事,父应为中咒,女子与父同氏,又书两口,则为昏字,据我推断,您的父亲应是中咒昏迷了。”
女子心下大惊,可又不愿相信这一切,鼓着腮帮子半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倒是身后的方叔见主人又露一手,连忙说道:“先生这测算水平确实名不虚传,我们是金城药业解氏,这是我们的小姐解楠,至于我,鄙人名叫方华亭,是解家的管家,您要是不介意就和小姐一样,叫我方叔就好。”
陈望看着方叔,心中觉得“不愧是金城四大家族的管家,言语间和蔼可亲又不失气度,不像这位解小姐跟川剧演员一样,变脸变个不停。”心下打定主意,不论如何,还是先听方叔把事说完吧;于是便不再去管这位解小姐,认真的听方叔叙说。”
方叔抿了一口茶,接着说道:“我家老爷一个月前出差回来以后便陷入昏迷,用尽法子也叫不醒,我们开始以为是生病了,去了许多医院都是无功而返,反而到最后还给定了一个清醒式植物人;您或许多少也听过一些,像我们这种家族平常也是有自己一些私人医生,我们又请他们来给老爷会诊,但他们给出的结果也是如出一辙,然而有一位医生告诉我们,老爷这病既无外伤刺激,又无积年旧疾,此病来的蹊跷,嘱咐我们不要放弃,多去找找民间的一些高人,看看有没有办法。
这不最近全家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,四处乱碰,心想能碰一个是一个,前几日小姐的朋友来家中探望老爷,无意间提起来,说让我们算一卦,先找找事情的源头,起初我们都是将信将疑的,但是夫人发话:反正没啥头绪,索性死马当活马医,正好小姐朋友说她认识您,又说您测的还挺准,我们才根据线索找到您这儿。”
陈望听完这来龙去脉,心中计较一番后,说道:“我呢,大学尚未毕业,学识浅薄,唯一拿出手的也就这手测字了,但吃人嘴软,拿人手短,定金我已经收了,这活我就硬着头皮接了,但具体情况还是要见了本人才能作出判断。”
解小姐虽然被刚才主人这一手测字惊到了,还没缓过神,但内心依旧认定这人,顶多是个江湖术士,比江湖骗子高明不到哪里去。可正所谓,既来之则安之,来都来了,索性请人家过去看看,万一有个什么转机也说不定。
随后,在两位的陪同下,陈望坐上了巷子口等待已久的车。
夜越来越深,陈望回头看着身后的巷子,目视着小屋离自己越来越远,逐渐隐入夜色,他不知道的是,这个陪伴他四五年的小屋,随着他这次的离开,竟再也没回去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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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初出茅庐 第四章 环境?人?
或许是入秋的原因吧,街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行人,车里的人各有心事,都安静的坐着,一言不发,沿途只有景观灯和照明灯孤独的矗立着,仿佛为了呼应车内的场景,显得格外落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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